吹針下的無辜受害者   

 「諶醫生,我家可憐的小黃,在外面不知被什麼針扎得全身都是,牠可能是很痛又受到驚嚇,根本不讓我靠近,無法送去醫院治療,能不能麻煩醫生抽個空出診過來看看?」才上班不久,一個電話打來,電話彼端傳來一位緊張的小姐聲音,看來被這恐怖又殘忍的一幕給嚇壞了。

  基於醫療救治是醫生首要的職務,不能稍有懈怠推拖之詞,時間緊迫,問明狗主地址、電話號碼、狗種年齡和體重,立即備妥相關藥材,在玻璃門上留下出診便條紙後門上鎖,騎上機車電話中的地址加油疾駛而去。

  尚離住家有一兩百公尺的路程,遠遠的就看見電話中的女主人,正焦急的守候在家門前。車才停妥,女主人立刻請我進到前院內,用手指著牆角那隻重達二十多公斤體重的大黃狗。

「我的乖乖,如果這隻大黃狗發飆起來,恐怕是無人能檔,我等皆要掛彩!」我在心中暗自盤算著,盡量緩慢移動著身體,希望不要激怒受傷的大黃狗。

只見大黃狗捲縮著身體貼在角落上,全身上下,包括已被貫穿的左耳,被一種類似吹管針似的長針射中,大略估計,竟有多達十餘根,怪不得大黃狗會痛的不讓女主人靠近,也難怪電話中的女主人聲音會如此的驚恐顫抖。

可能被長針射到的部位並非要害,由大黃狗炯炯有神的眼神中得知,其精神狀態仍處於一觸即發的極佳狀態。當見到我走進門時,不時的呲牙咧嘴的低吼著示威,似乎要趕我這個陌生人出去。

「妳能不能幫牠戴上口罩,以便讓我注射麻醉藥?」我希望女主人能適時的助我一臂之力,省的和牠鬥智又鬥力。

「牠現在連我都不相信,根本就無法接近牠,更何況是幫牠戴口罩,那該怎麼辦才好?」女主人又把問題丟回來,真是個棘手的問題。如果能順利將口罩戴上,就算再兇猛的大狗,一旦失去攻擊的武器,也就沒什麼可怕了。但是現在面對著是隻負傷又痛恨人類暴行的大狗,在未能解除其攻擊的利器前,處處充滿著潛在的危機,而我又沒有吹箭式麻醉槍,看來代誌可大條啦!

總不能就此放棄醫療的神聖工作,讓人狗雙方繼續承受著痛苦的煎熬。好吧!不得不施展那第一百零一招的變通辦法。

「有沒有大塊木板或紙板?」如今只好以圍堵的方法,迫使大黃狗就範。

「有,屋內正好有一塊三夾板。」女主人瞬間找來一塊一公尺見方的三夾板,小了點,勉強可以派上用場。

於是我右手持著抽好麻醉藥的注射針筒,左手抓緊木板上緣,將整個身體藏在木板後面,如同鎮暴部隊供堅時的模樣,一步一趨的移向大黃狗捲臥的牆角。

我一方面要求女主人不斷親暱的喊著大黃狗的名字,以轉移其注意力,一方面偷瞄最好下針的頸側皮膚部位。

「『毛毛』乖!『毛毛』最聽話了!」女主人不停的安撫著不安的大黃狗。見其歪著腦袋看著我滑稽的動作,似乎已降低了戒心,搖了搖多毛的長尾。良機不可失,說時遲那時快,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將麻醉針扎進大黃狗的頸部,用勁推入麻醉藥。

大黃狗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針,又痛又氣的猛然彈跳起來狂吠不已,幸好有木板阻隔,瓦解第一波的攻擊,順利的化險為夷!

漸漸的麻醉藥發生作用,大黃狗不時的搖頭晃腦,最後四肢無力的軟癱在地上,最後竟然張嘴吐舌的打起呼來。直到確信完全沒有攻擊力時,我才放下木板,放心的向前檢查。

幸好是吹針,由於力道有限,幾乎都只有扎入皮下不到一公分的深度,只有左耳那一針最狠,穿透耳翼軟骨,刺入臉頰皮膚。由於被射中的十多針,皆未傷及大小動脈和重要臟器,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唯一怕針頭不潔發炎感染或得到破傷風,暫時絕無生命危險。聽過我檢查過後的講解,女主人終於鬆了一口氣,用手輕撫著大黃狗的身體。

我一邊細心的處理針孔消毒的步驟,一邊詢問著事發時的經過。原來大黃狗平常都有自動外出大小便的習慣,不料上午看牠快步衝進門來,全身像刺蝟般的可怕模樣,不知在何處遭人下的毒手?

妥善處理完畢,注射一劑抗生素和破傷風類毒素,囑咐按時餵藥,並且不忘再三叮嚀今後最好能用鍊子牽著出去便尿,避免再度成為變態狂發洩情緒的箭靶。畢竟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。唉!這種殘害動物取樂的社會亂象,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,才能消弭於無形?